基本情况:严峰,男,1982年7月27日生,如东县人,汉族,大学文化。2005年7月任工商银行南通港闸支行对公客户经理;2011年11月任南京银行南通分行业务拓展一部客户经理;2017年9月任光大银行南通分行对公业务客户经理、公司二部总经理助理;2019年2月任无锡农商行南通分行如皋港支行行长(代为履职),实际担任公司项目五部团队负责人。2020年7月30日,严峰因犯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九年,并处没收财产人民币八十万元。
如果人生是一部可以回放的电影,在严峰38年人生中最令他耿耿于怀的永远是2015年至2019年那短短四年时光,从拮据度日的穷职员到挥金如土的“豪”行长,再到一贫如洗的“阶下囚”,那一幕幕宛如过山车般跌宕起伏的剧情在脑海中循环往复,挥之不去,令人唏嘘。
偶遇“贵人”,高材生从此迷恋“低级趣味”
从小到大,严峰一直是亲属、邻居眼中“别人家”的孩子,乖巧懂事、勤学刻苦。整个青少年时期,他没有辜负父母寄予的厚望,从苏北小县城如东一路考进省城南京名校东南大学,成为父母,乃至整个家族的骄傲。大学毕业后,严峰又听从父亲的建议,顺利考入南通市工商银行,吃上了“大锅饭”。此时的严峰是怀揣金融白领愿景的有志青年,立志从最基础的柜员干起,梦想有朝一日能够当上行长。
在干了几个月柜员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严峰遇到了他生命中的“贵人”阙宏镖,彼时的阙宏镖是南通工行信贷科科长,在他的提携下,严峰很快被调到其他柜员要历练两三年才能走上的信贷员岗位。由于手握信贷审批大权,经常有房产商和房产中介约请阙宏镖喝酒吃饭,阙宏镖每次都会带上严峰,酒酣耳热之际,阙宏镖戏谑地称严峰为“关门弟子”,严峰也乐得在众人面前做“师傅”的小跟班。师徒二人恨不能一大早上班就把晚上的“活动”安排好,酒过三巡还不过瘾,再去KTV唱歌直到打烊方归,久而久之,俨然生活的常态。
“那些房产中介小老板,学历没我高,但只要介绍一套房子再办一个按揭贷款,就能赚上好几万,看着他们数钱,个个赚得盆满钵满,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出入高档娱乐场所多了,严峰的心态渐渐发生了变化。
人为财狂,“严老板”四年豪“赚”两千万
转折发生在阙宏镖被降职以后,没有了贷款审批权意味着再没有人安排吃喝玩乐了,早已适应了灯红酒绿生活的严峰心情跌落谷底,很快便跳槽去了南京银行,在接手三四十家中小企业贷款后,又可以整日跟着老板们胡吃海喝,出入高档娱乐场所,享受挥金如土的奢豪生活。这种日子过久了,严峰自己也俨然一副老板派头,各种消费档次直线上升,身上有钱就要花掉,没钱了就到处想办法搞钱。
第一次嗅到“商机”是在2015年的三四月份,彼时南京银行南通分行新出台了一项异地政府平台融资政策,凡在江苏省范围内的异地政府平台,只需到南通来注册平台公司、提供当地AA级发债平台担保并追加同等价值的土地抵押,每个平台公司便可以获得8000万元的贷款额度。严峰通过阙宏镖认识了盐城市新洋经济区管委会副主任姚立远,两人一拍即合,动起了在放贷的同时违规收取一定比例咨询服务费的歪脑筋。正常情况下,银行的放贷融资利率一般在6%至7%,经过“谈判磋商”,新洋经济区能接受不超过10%的融资总成本,这中间的“利润”被严峰、阙宏镖以及咨询公司的卫伟瓜分。2015年8月至2017年7月,严峰等人共收取新洋经济区7笔咨询服务费,合计1656万元。其中严峰分得756万余元。几乎就在同时,严峰还先后在给宿迁洋河新城政府融资平台放贷时收取3笔共计448万元的咨询服务费。截止案发,严峰共计违规收取咨询服务费1014万余元。
高额的咨询服务费让严峰尝到了甜头,胆子也越养越肥。2017年年初,再次跳槽到光大银行的严峰很快联系上姚立远这个“大客户”帮忙吸储。当姚立远提出通过行外贴现的方式将钱再转回新洋经济区政府融资平台时,严峰起初有些犹豫,毕竟行外贴现是银行明令禁止的违规行为,况且姚立远还额外提出了按照10%的比例套“小款”的附加条件,这更是赤裸裸的违法行径。
“人一旦滋生贪念,就如同肌体注入了吗啡,是会上瘾的。”严峰在忏悔书中这样写道。在姚立远默许其可以从中获取一定好处费后,摇摆不定的严峰终于决定铤而走险,并且渐行渐远,步步滑向深渊。2017至2019年,严峰先后通过行外贴现收取盐城新洋经济区、原南通锡通产业园等地的政府融资平台好处费468万余元。
夜夜笙歌,纵情声色的极致疯狂
“每天不穿名牌,不开豪车感觉都出不了门,曾经那些老板的生活终于我也过上了。”在谈及这段过往的时候,严峰的眼里偶尔会闪着光,那是他短暂人生经历里少有的高光时刻,只是那时的他并不知道,极致的闪耀注定昙花一现,一切终将烟消云散。
午夜的夜总会,昏暗的灯光始终摇曳,震耳欲聋的音浪一波接着一波,高挑妩媚的陪酒妹前呼后拥,严峰纵情享受着这恍如隔世的迷离快感,在这里,他是一言九鼎的“峰哥”,是豪掷千金的“严老板”。
途锐、路虎、大奔,短短几年时间里,严峰先后换了三台车,每一台都是大几十万,甚至过百万的豪车。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换路虎的理由只是为了跟朋友一起自驾进藏“洗涤心灵”,从西藏回来便草草卖掉,其奢豪任性,令人咋舌。
钱来得快,去得更快。严峰每个月都会有几十万的消费流水账单,有时候去夜总会潇洒,一个晚上便能花去5、6万。对于这样的生活,严峰显得很麻木,没钱用大不了再做几笔“行外贴现”业务。在严峰眼里,银行成了他赚钱的工具,打着银行的幌子去认识更多的平台公司,赚更多的昧心钱,才是他的“日常工作”。
在回顾那段人生经历时,严峰提到,“我在银行的收入和老板们比起来简直九牛一毛,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去KTV潇洒一次,从那以后,怎样才能有钱任性,怎样才能过上挥金如土的生活,成了我每天都在思考的事。”
成日里呼朋唤友、纵情享乐的严峰早已忘却了当初成为金融白领的朴素志向,如何来快钱,享受大手笔花钱带来的虚荣与快感,成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殊不知,“好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迷途难返,机关算尽终是白忙一场
纸醉金迷的逍遥日子在2019年5月9日戛然而止。这一天,姚立远被海安市纪委带走的消息让严峰坐立难安,那1000多万的咨询服务费、几百万的行外贴现好处费会不会暴露,他一无所知。如果说此时的严峰还心存一丝侥幸的话,那么当得知纪委将新洋经济区平台账册以及南京银行相关信贷档案调走时,他彻底慌神了。在之后的20多天里,严峰、阙宏镖、卫伟,先后碰头商议了五六次,商议各种对策,甚至把之前收取新洋经济区的咨询服务费都退到卫伟的咨询公司账户以求免责,这样的“补救措施”能有多大效果,他们心里也没底。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先是阙宏镖难以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于2019年6月1日主动到海安市纪委投案。严峰在纠结了几天之后,也于2019年6月4日到当地的崇川公安分局投案,并于6月14日被带至海安市纪委。
在留置点,严峰终于摆脱了醉生梦死的喧嚣生活,可以静下心来回顾人生,怀念初心,为自己好好算一笔人生账。如果不是自己对金钱、对奢靡生活近乎变态的渴望,单单作为无锡银行南通分行业务五部负责人的他,凭自己的实力好好做业绩,一年也能有上百万的收入,干到退休,又何止两个千万?再看看现在的自己,那些昧着良心赚来的不法黑钱早已被挥霍得所剩无几,就算卖房卖车,还有几百万的窟窿。
“现在每天睡在留置室里,每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最害怕的就是闭上双眼,因为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家人亲切的脸庞,耳朵里仿佛能听见孩子们欢闹的笑声。”身陷囹圄,严峰最放不下的是老婆孩子,以及如东老家的年迈双亲。他终于明白,浮华奢靡皆过眼云烟,唯有亲情至珍至重。